【妖怪pa】石青×铃鼓乐（6）
|| 食用说明 ||
* cp 神官石切丸×猫又青江
* 前情回顾：石切丸进入神社时再次受到生命威胁被猫又救下，醒来后猫又青江变为人性更强的青江；三日月找石切丸谈了记载着他的“过去”的书的事情，被石切丸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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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去接近神社，“它”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这一次石切丸只是平静地微敛双眸，托捧茶杯到唇边，屋檐的影上又印了一层影，猫吟声不分敌我地穿刺，将不属于他的记忆些许掀起。
不闻，不问。石切丸张开手把违逆神意庇护他的猫又接入怀中，小家伙从他掌心灵巧地绕过腰身，跃到他肩膀沿着颈窝缠了一圈，在耳畔蹭着毛发细软的小脑袋。石切丸抚摸在他的头上，在掌下的是猫又也是青江，被无从知晓的羁绊紧束到一起的双魂一体，石切丸用指腹按着它的鼻尖，张嘴咬他的会是猫又，扭着小脑袋躲开的就是青江——
也许他们已经轮换了。那只混着青江的猫又沉落到水面下方，让披着水帘的青江浮上水面。肩上的猫又报复地咬了咬他的耳朵，向背后跳去，优雅地踱着步子坐上案边的蒲团，两条尾巴在身边围了一圈轻轻拍打着尾尖，金色的猫眼盯着屋外男人抹绿的背影，垂下眼眸，小巧的身躯仰首化形，抽条作青年的体态。
阳光将石切丸的影拖曳入屋内，男人慢条斯理地在夕阳下喝着茶水，暖烛光色的门扉在榻榻米上划出道界线，将青年光洁的背脊藏匿在影中。
青绿长发的青年将绀色的长衫滑上肩膀，系好身前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整理，布料窸窣摩挲，腰间的铃饰轻响。细长的手指理过领口，将压在后襟的长发挑散出来，拿了唇间抿着的发带一圈一圈缠绕系紧，娴熟地打了素结，吊起柳绿的猫尾。
脚步声在身后落停。石切丸看着茶水映出的自己的倒影，眼前又浮现三日月将膝上的书翻开的景象。在他身后的青江端庄地坐在咫尺之隔的身后，乖巧却疏离，好像之前的亲昵都是梦境错觉。
你究竟是什么？
石切丸在心中问着，指腹在杯缘缓缓划过。
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将我庇护，为什么举手投足都如同细丝牵扯与我相连。
——然而石切丸知道，他想问的不是青江，而是这样无动于衷的自己。他轻缓悠扬地叹息，青江从深渊中游出水面，而他的答案仍旧封埋在灵魂深处，仿佛站在独索之上，明知崖下是自己的归处，却为相驳者伫足。
于是夜幕深沉时，石切丸看着枕边安静地在蒲团中窝作一团的猫又，蹑手蹑脚地起身，更换衣物披上羽织。秋夜的清凉钻进领口袖中，石切丸在月夜下行走，走过长长的参道，木屐踩得积叠的干燥落叶沙沙细响。
月下的鸟居安静伫立，石切丸仰起头望着总有乌鸦栖落的横梁。乌鸦的眼中映入万物，在高耸的鸟居之上又是以怎样的目光注视着他，那些不可见不可名状之物，在这清寂的夜中又蛰伏在哪里。
不知何时耳中连风声都屏息，寂静浮着诡秘的气氛。石切丸垂眸望着停在鸟居外的足尖，抬脚迈过那道暧昧不明的界限——
身后突兀地传来火焰扑摇的声音，将石切丸的脚步拦下。他回身望向流入山下的漫长参道，狐火从遥远之处沿顺参道从两侧接连冒出，火光在参道上交叠的朦胧光色中，黑色的猫又悄然踱来。
它停在石切丸不远处的石阶上，坐下来用那只金色的眼静静地盯着他，石切丸预感到猫舌将要吐露藏匿的话语，而它轻轻摇着尾巴叫了一声，被黑色皮毛掩住的右眼缓缓睁开。赤红的尖锐视线刺入石切丸眼中，一跳猛烈的心悸让他的心脏收紧，下一秒身体便脱离的坠落。恍惚中猫又跳到他身上站在胸口注视着他，带着细密倒刺的舌舔过眼睑，铃声玲珑，一瞬仿佛水面颠覆，而他沉落入渊水之中，朦胧水声与意识一同渐渐远去，只留下他和黑暗中的万籁俱寂。
铃鼓乐声流入耳中，将他从意识的渊水中拖曳而出。石切丸睁开眼，敛起掩了昏黄光色的卷帘，走过落叶随风游荡的寂寥神社，望着破败的鸟居，视线落向传来铃声的参道之下——
啊。他们终究还是这样做了。
猫又钻到石切丸怀里，趴在旁边舔舐他的下颌。脚步声近来，眸中嵌着新月的男人在他们面前蹲下身，向转头看来的猫又伸出手。
金与赤的眸子静静盯着他，固执的缄默不语后隐着防备和警惕。三日月于是收回手，只是将手臂上搭着的布帛铺在石切丸身上，他如同隔着水镜注视面前的一人一猫，咫尺之间却仿佛错开维度。三日月从怀中取出一枚陈旧的御守，那对猫眼短暂地睁大了些，视线跟着他手指落向地面，等他的手离开后在石切丸的袖下伸长了前爪，将御守抓到身下叼在嘴里，顶开石切丸的襟口钻了进去。
石切丸再醒来时，涌入鼻腔的是尘埃沉淀的雨后气息。天色一片清澈的白，他从地上撑起身，被脑后的阵痛激得蹙起眉头吃痛地轻吟。
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石切丸叹息着起身，无力感在胸膛氤氲着，但即便愧恨也改变不了他的无能为力。石切丸摸着脑后的肿块，指尖没有粘稠感也没有触碰到血液凝固的结块，他走出几步，停下来等待晕眩感散去，拂过被雨水浸得有些沉重的衣袖，向依稀还有着被打湿的灰烬味道的地方走去。
祭祀的器物还摆在那里，石切丸静静地垂首注视那些器皿，风从身边流窜而过，让身体想起雨水阴沉的寒意。石切丸这时才抱起手臂搓了搓打个寒颤，放松了神情望了眼天色准备回去，一旁的草丛忽然晃了晃，漆黑的乌鸦从枝杈间跳出来，黑曜石般的眼与他短暂相对，突兀地鸣叫一声振翅飞离，留下被追着它窜出来的黑猫扑落的几根羽毛。
喵——
黑猫收回扑空的前爪，望着乌鸦飞离的方向摇了摇尾巴，和那只乌鸦一样地转头盯向他，动作渐渐凝滞，金色的双瞳直白地审视——
它忽然转身跑开了，在地上留下一串泥土印的脚印。紫色的眸子覆了一层悲哀凝重，再转作清澈，石切丸抖去帽上干了的灰土，戴到头上系好下颌的带子，走出几步后又回到黑猫离开的地方，目光沿着地上的足迹望向远处。风恰合时宜地拂过撩拨着发缕迷离了双眼，石切丸掩袖在脸前，等到风声凝息，再看清远处的模样。一瞬莫名的痛让心脏揪紧得恍惚间仿佛身后影中的另一个自己抓在心口跌跪在地上，石切丸回过神垂首看着脚下安静的影，走向抱着黑猫坐在树下的那个青绿发缕的幼小孩童。
“它是你的猫吗？”
石切丸在孩子的面前蹲下身，在那双清澈美丽的金色瞳中温和友好地微笑着。孩子抱着猫的双手收紧了些，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向后躲避着靠在树上蜷起小巧的身体，风掀起青绿色的发丝让孩子稍阖双眼，在袭来的黑暗中本能地缩起肩膀，而男人的手只是轻轻拨开伏在他脸颊上的发，覆在头顶温柔地抚摸。
“你叫什么名字？”
“……青，青江。”喉咙的喑哑让孩子细声地说出名字后埋头在黑猫柔软的皮毛间，但他没有躲开传来温暖体温的手掌。
“‘青江’呢，和你一样可爱的名字。”石切丸笑着向他伸出手，孩子默默看着面前宽大的手掌，怀中的黑猫突然逃走不见，他的视线跟着那只猫离开，在温润的声音中回到男人的掌心，“初次见面，我是石切丸。”
袖下小小的手掌躲了躲，落到他的掌心。石切丸牵着青江起身，不太合身的华美和服堆在孩子娇小的身体上，让石切丸不禁笑了起来。
青江顶着一头散乱的发仰起头，像那只审视着的猫一样不避不闪、也别无情绪地看着他。石切丸弯着腰看着两人相牵的伸直的手臂，重新蹲下身张开双手，在孩子懵懂的接纳中将他抱起在怀里。
孩子这样的幼小轻盈，只是一只手臂便能将他支撑。青江抓着他肩膀处的衣服，望着视野变高后不太一样的景色，对这个陌生男人的满怀热情视而不见，只有石切丸孩子气地兀自喜悦着，沉溺在孩子的稚嫩可爱中，轻快地唱着青江全不在意的歌谣哄弄，回去失去了供奉也免于被打扰的破败神社。
洗净身躯，更换衣物，石切丸坐在身后擦拭他浸水后藻色的长发，青江跟着他双手的动作轻晃着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扎好头发，就算摇一摇头也不会再被发丝蒙住双眼。石切丸兴致勃勃地为他准备饭食，准备用具，而动作和脸上的笑颜都在身上爬落了额外的人影时凝滞，石切丸沉静地退回身体垂首坐在那里，情绪如同沸腾前的水暗潮蛰伏。
“你在做什么？”
身后的人惊讶不解地打量被弄了一团乱的和室，捡起显然是从宽大的和服上剪裁下来的大片布料。
“你还好吗，石切丸？”来人把肩膀上的背囊放到门外，走进来安慰地抚在石切丸肩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只是寻求自己的信仰，你也不要太过在意了。我先走了，你也差不多为之后做些打算吧，什么时候找到了栖身之所又还在惦念那个孩子的话……这份温柔，神明大人也会帮你带给他吧。”
石切丸只是沉默地抚着膝上的粗麻布帛，直到来人无奈地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铃声在旁边一顿一顿地响着，坐在镜前的青江拨弄着怀里的神乐铃，金色的眼跟着离开那人的身影，转回看向石切丸。
“真是没办法啊，”然后石切丸笑起来，到他面前抚着孩子的小脑袋，“从今往后，这里就只剩下我和青江了。”
青江歪着小脑袋看着他，拨弄着铃的手落在腿上。失去支撑的神乐铃倾斜着倒下去，铃一同摇响着发出摄人心魄的声音，而石切丸将青江抱入怀中拥紧，抿起的唇微微颤抖着，泪水划过脸颊，坠在懵懂天真的孩子身后，在榻榻米上浸出一小片阴沉。
|| Kyugen（♝）||